“大哥哥…”

“叫叔叔。”

“大哥哥…”

“叫叔叔， 我今年都五百餘歲了， 當你叔叔還算老了。”重封堅定不移地想要改掉歐陽書對於他的稱呼。

“大哥哥也會用劍嗎？”可惜，當他遇上個固執的小團子的時候， 一切都只能選擇妥協了。

“叫叔……算了，你隨意吧。”重封突然發現跟個孩子計較這種稱呼問題很蠢，而且若今後他們成了師徒，不管如今叫什麽，今後也都是要改了， 所以也就不再強求了。

“大哥哥會用劍嗎？”說著， 歐陽書還拿著手上姐姐給做的小木劍刷刷刷地比劃了幾下。

隨著歐陽書手中的木劍揮舞，一道細細的氣流纏繞期間， 跟著劃出一道又一道微弱的風流，卻令重封雙目瞬間一凝！

“這是……劍氣！”激動之下， 重封甚至一下子就坐起了身， 結果又因為身上尚未痊愈的傷勢而又無力地倒了下去。

“前輩切勿如此激動， 您的傷勢還未愈合，若是亂動靈氣，容易您引得尚未愈合的丹田再次破裂。”見到這一幕， 歐陽嫻眉心一蹙， 當即就伸手將開了一小半的艙門推開，邁步走入其間。

重封目光掃向歐陽嫻， 眸中瞬間浮現一抹驚艷之色， 不過很快又恢覆了清明， 他剛毅的俊臉之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了一絲疑惑， “不知道友是……？”

這一聲‘道友’重封喚得是極為客氣的了。

因他乃是一位分神初期的強者，而歐陽嫻不論是真實修為，還是隱藏後只剩元嬰的修為，都比不上重封，所以能得重封一句平輩稱呼，絕對是對歐陽嫻的極大尊重。

不過歐陽嫻心中知曉這是重封因救命之恩而特地給予恩人的尊重，所以也並未因人家的和善態度而頭腦發飄，回答起重封的疑問之時也保持著恭謙有禮的態度：“晚輩歐陽嫻，乃是這孩子的同胞姐姐。”

“這孩子叫什麽名兒？”重封還是對面前這耍劍的小團子興趣大一點。

“歐陽書。”

“好名字。”雖然不知道好在那，可當著人家姐姐的面誇就對了。

歐陽嫻瞧得出來，重封似乎極為看重她弟弟，剛剛在門外她也聽到了重封有意收弟弟為徒。

她們姐妹二人初一接觸修煉之道便走得是鬼修的路子，道不同不相為謀，對於人修的功法她們不是不知道，手上也並不是沒有一兩部可給弟弟先修煉的功法。

即便那些功法品階一般般，可這個等弟弟築基後也是能換的。

但是她們姐妹心底都明白，知道與了解之前其實相差甚大，她們並未親身修煉過人族的功法，對於裏頭的一些註解也一知半解，如何就能教導弟弟修煉了？

有時候半懂不懂比一竅不通更可怕，所以她們不敢拿弟弟冒險。

甚至於如今有了人身，也能修煉人族功法的她們也從未想過要自己在無人指導的情境下自行修煉那些功法，以此來緩解姐妹二人的身體壓力。

當初走鬼修之路時尚且還有個遠慈在旁護航，可是即便如此，她們在修煉初期依舊吃了許多苦頭，如今無人護持，誰敢保證不出意外？

她們出了意外不怕，大不了不要這具身子繼續做鬼，可弟弟怎麽辦？

所以如今出了個貌似很厲害的重封想收弟弟為徒，歐陽嫻免不了就動心了。

要說為什麽之前雲霽想收歐陽書之時歐陽嫻抗拒，而如今重封想收歐陽書之時歐陽嫻卻動心了？

其實原因很簡單，這兩者間的態度不同，給她的觀感自然也不同。

從之前的雲霽與如今的重封的態度來看，其實歐陽嫻已然看出了自家弟弟恐怕於劍道之上的天賦極佳，甚至於還是屬於頂尖天才的那一撥。

至於靈根這個需要專門的法寶用以測試，這就先不論了。

先來看看雲霽與重逢的態度，當雲霽發現歐陽書的態度之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想要招攬，而且還是那種不容拒接的招攬，為此他甚至於還用上了心計去算計一個不過五歲出頭的懵懂幼童。

歐陽嫻很肯定，當初若是沒有她在，單單是妹妹與弟弟這兩個實力不足的小傻蛋在一起，恐怕會被人吞得連渣子都不剩，更別提還能順利從那雲舟之上脫身離去了。

而當重封卻是在先起了收徒之念，隨後才發現的歐陽書的天賦，且從始至終，他的目光始終清明，絲毫沒有分毫陰暗算計，只此一點，在歐陽嫻心裏，重封就勝過雲霽良多。

“既然你是這孩子的姐姐，那可能做得了這孩子的主？”

不知這短短一瞬歐陽嫻心底就閃過諸多念頭，重封越看越覺得歐陽書順眼，心底的收徒之念越發迫切。

“即便是同胞姐姐，晚輩也不會任意幹涉弟弟的選擇，但有些事，弟弟年幼，身為長姐的晚輩還是會從旁提點一二。”這就表明了歐陽嫻的態度了。

“相信道友也聽到了，我欲收這孩子為徒，不知道友如何想？”即便歐陽嫻持了晚輩的姿態，可重封依舊將她以平輩論交。

由此可看，此人應當是個不拘小節之人。

“這個……前輩不妨問問書兒的意見。”一道溫柔嬌軟的嗓音響起，這聲音聽起來雖然與面前這位紅衣女子極為相似，可五感敏銳的重封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幾分不同之處。

他轉頭望向門口之處，又被這位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給驚艷了一把，不過他心性堅毅，靈臺清明，倒也不至於被這雙絕色女子所惑，所以即便是驚艷，也僅僅止步於見到美好事物的欣賞罷了。

若說之前的女子似火，那如今的女子便似水，可這水火之前的氣息卻極為相容，也可以令人輕易看出這雙生姐妹二人間的感情極為深厚。

“這位……”

“晚輩歐陽靜，見過前輩。”不等重封的問話說完，歐陽靜直接上道地報出名諱，隨後她又舉了舉手上提著的藥箱子，提示重封道：“前輩該換藥了。”

“是你救了我？”

“不，是弟弟起了善心，晚輩這才出手相助一二。”

也就是說若是歐陽書沒想救他的念頭，歐陽靜也就幹脆不管他了。

這句大實話著實有點傷人，可重封心性開闊舒朗，並不為這點小問題而感到如何。

不論對方出於什麽目的，可救了他就是救了他，這是不爭的事實，甚至於他這報廢的身子都是被人醫好的，他心底對於歐陽家姐弟三人只有感激的份兒，如何會起其他心思？

“多謝嫻道友，靜道友，書小友的相救，此恩重封記下，今後定會報答！”即便起不了身，可重封還是擺明了態度將歐陽姐弟三人當做恩人對待。

歐陽姐妹沒有拒絕重封的報恩之舉，他們救了他，本身彼此間就牽扯了因果，若是不報恩，倒黴的絕對是重封，所以他們也沒必要去拒絕人家。

接下來，眾人的話題又轉到了重封想收歐陽書為徒的話題上。

基於對重封此人的滿意，所以歐陽姐妹均表示隨弟弟決定就好，所以此時的重封只需攻略小歐陽書一個就好了。

這個攻略方式也跟簡單，等幾日後重封傷勢好一些了，他便開始指點小歐陽書練劍。

一位分神期劍修大能的指點，這是靈界內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而得了這好事的歐陽書雖然不懂得其中的含義，可這並不妨礙他出於對劍的本能熱愛，而喜歡上這個指導自己練劍的大哥哥。

且已然開了蒙的歐陽書早早地被教導了尊師重道，對於重封這位有實無名的師傅，態度也是極為尊敬的。

如此一來，重封便更加喜愛他，教導起來也更加用心，歐陽書學習起來更加開心，就越發喜歡重封，兩者間竟是形成了個良性循環。

這一點是歐陽姐妹二人所始料不及的，而在歐陽書與重封熟悉起來之後，她們才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那個，姐姐有問過重封前輩是何門何派之人嗎？”歐陽靜問道。

歐陽嫻：“……忘了。”

歐陽靜：“……”

兩人對視一眼，擡腳便走到站在甲板上監督歐陽書練劍的重封身旁，打聽起了他的師門，結果……

“門派啊？我師從無瀾劍門主峰宗主正清門下，為第三親傳弟子，目前兼任宗門無極峰峰主。所以擔任書兒的師尊，也決計不會辱沒他的天賦的，放心吧，哈哈哈……”

伴隨著重封爽朗的大笑聲，歐陽姐妹突然雙雙捂住額頭，頭疼。

她們哪裏是在關心重封的身份會不會辱沒弟弟的天賦，她們是在頭疼自己的身份啊！

可惜，如今木已成舟，即便歐陽姐妹想變卦不讓弟弟拜重封為師，她們弟弟也決計不會同意了。

道理是說不通的，弟弟才五歲，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弟弟解釋人鬼殊途的問題，因她們此時便是人，真真正正的人，哪裏就…不…對…了…

嗯？

突然楞住。

歐陽嫻與歐陽靜再次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相似的恍然之色。

是啊，她們今生明明是人，堂堂正正的人，活生生的人，她們可以修煉人族功法，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人群中，走在烈日下。

如何就一直被‘鬼’這一魔障給困住了？

反應過來的姐妹二人突然發覺她們這是被從前的身份給困住了，即便身具鬼氣又如何，即便神魂與他人不同又如何，靈界內修煉各色功法的人修那麽多，身具特殊法體的更是不知凡幾。

她們大可以解釋為她們也是修煉了特殊功法不就行了，實在不行就推到法體上去，就算她們隨便胡謅一個莫須有的功法亦或者法體出來，難道那些人還能真的去查不成？

不提能看破她們身上異樣的人何其少，就算人家看破了，可靈界之人普遍習慣了各人自掃門前雪，沒啥深仇大恨，根本沒人會去費心查她們姐妹的真實身份。

所以之前所擔心的‘身份暴露會連累弟弟’之事根本就不成立，既然如此，那讓弟弟拜入大宗門，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而且大宗門的資源不是那些中小宗門可以比得起的，弟弟進了大宗門，對於他的未來而言絕對是利大於弊的。

如此種種思量考慮下來，她們似乎也沒了阻止弟弟繼續拜師的理由了。

至於等弟弟拜師後她們姐妹何去何從，這個就到時再來視情況而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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